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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夢三生醉紅顏

作者:訥炎

文案:

首先聲明,作者曾以筆名我滴小祖宗,在起點發過此文。但莫名被刪。作者君表示不服。所以來晉江重發。內容有修改。看過的親不要劇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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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古代小蘿莉被覆生後企圖高能逆襲。

你有未了的憾事麽?我可以幫你實現喲。

代價,一束情牽絲,一盞心頭血。

內容標簽:歡喜冤家 奇幻魔幻

搜索關鍵字:主角:公儀酒 ┃ 配角:姜城,宋迦南,宋荻 ┃ 其它:爆笑,玄幻

☆、小祖宗

大越宣和六年,帝崩國亂。

各方人馬揣著藏了許久的野心,迅速占領土地,起號稱王。是年大越分裂眾國共十三。自古就有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句話。有一就想二,有二又想三,繼而三生萬物得主天下。是以經過幾十年搶來奪去的諸國混戰,早先的十三國僅餘五國。按地理位置劃分分別為是西越,南昌,北陵,東冥,懸中。

長年征戰致國庫空虛,民不聊生。五國聚首舊都安平相約停戰,休養生息。這就和莽夫打架一樣,打著打著餓了,沒勁了。怎麽辦?吃完飯接著打。

若說這五國實力強弱,懸中無疑是排在最後的那個,但是要論起經濟繁華和人口密集,懸中卻是五國之首。懸中處在原大越的中心位置,其餘四國環繞且虎視眈眈。

然懸中卻因勢利導,將本國作為一個交通樞紐和行商驛站,硬是將一個飽受戰亂的國家治理的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由此其餘四國羨慕嫉妒恨的同時,對懸中這塊肥肉就更加垂涎了。

當然這還不是諸國垂涎的關鍵,關鍵是懸中有個世代鑄劍的公儀家,兵器是士氣的延伸,而士氣又是國家氣勢的強弱的體現。兵器的重要性在一個兵荒馬亂的時代是可想而知的。當然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這公儀家最近新添了個女丁。

人家添了個女丁怎麽了。若是放在尋常人家,添個女丁可不就添堵麽?但放在人家公儀家就不一樣了,地位堪比五國公主,甚至比五國公主還高。五國君主一致認為:公主算神馬,老子的後宮,一生一打。而公儀家就不一樣了,人丁稀薄不說,女丁更是難求。為毛?傳說公儀家的女子以身祭劍,可得帝王劍,統一諸國,君臨天下。這在五國之間算是個公開的秘密。

那公儀家添的女丁,取名公儀酒。關於公儀酒這名,著實讓她郁悶了好一陣,很擔心人家誤會他們公儀家不鑄劍改賣酒了:“爹,為什麽給我取名叫公儀酒?”

“因為你爹我愛喝酒。”彼時酒鬼爹半躺在榻上,身前還摟了一個酒壇。正是娘親死前釀的秋陵散,不過是摻了水的。她始終都弄不清公儀酒鬼是愛喝酒還是愛裝頹廢。一壇秋陵散十壇水的摻,怎麽也是水多酒少吧。偏偏他還喝的嘖嘖有聲,如品仙釀。

公儀酒撫著胸口暗自慶幸,幸好酒鬼爹不是那麽愛吃肉,不然她就該叫公儀肉了。由此又覺得公儀酒這名萬般順耳,好聽的緊吶。

突然腦中靈光一現:“啊,爹好巧啊,我的名字裏也有公儀!”咳,那時總覺得取名時很隨機的事,碰上名字中相似的那得多巧呀,是吧。

公儀酒鬼:“……”噎住,半響才吐出一口氣,喃喃:“我真懷疑當時是不是給祖宗少上了一炷香。”

公儀酒立即跳起來指責:“爹,你給祖宗上香都不誠心,害我不聰明。”

後來公儀酒又將此事說給來串門的小宋聽。他斂著那雙初顯桃花形狀花苞似的眼睛,假意深沈道:“這麽說來,一個孩子的將來全在於給祖宗燒香這塊了。唔,你們家祖宗可真不厚道,為了炷香就不讓你聰明,你一不聰明將來興許又少給祖宗燒幾炷香。這樣算來,還是你們家祖宗不聰明……”

“你祖宗才不聰明,你老祖宗,小祖宗都不聰明。”公儀酒覺得胸中的怒火異常洶湧。本來吧,被自己老爹說不聰明就很郁悶了,現在又被一破孩子指責從祖宗就不聰明,直接懷疑公儀家的遺傳系統。真是太氣人了!

小宋眼睜的溜圓,對公儀酒的態度轉變,顯然是十分的困惑:“等你嫁給我,我祖宗就是你祖宗,你祖宗就是我祖宗。拜見祖宗時,我多燒幾炷香,興許祖宗一高興就又讓你聰明了。”

公儀酒被他一通祖宗論攪得心煩,又想酒鬼爹再三告誡:凡是說要娶你的都不是好人。

遂當下手上用勁,利落的把小宋攆出門外,吼道:“老子才不給你當祖宗。你還是娶別的祖宗吧!” 門口擺攤賣菜賣花賣豆腐的外加門內男女仆從一幹眾人集體僵硬石化。自此公儀家的小姐公儀酒多了一個甚是霸氣的綽號——小祖宗。

議論鬼神祖宗是大忌。私下裏議論議論也就算了,可按著昨天的場景怎麽也是公共場所。對自小就沒了娘的公儀酒,公儀酒鬼要求很嚴格,琴棋書畫騎馬射箭各找了些有名望的師傅授習,生怕別人說有娘生沒娘教,但細學不學的成就不說了。所以守門的仆從偷偷報信說酒鬼爹回來了,且一反常態的沒有醉樣。公儀酒就捧著她的小心肝,板正地跪坐在擺了些筆墨紙硯裝樣子的長案邊,一副請領導批評指示的謙遜樣子。到底咱是個大家族的,身份擱那了,稍稍端端架子,也是能唬唬人的。

公儀酒鬼踱著方步,不緊不慢的進了屋,看見公儀酒很是驚訝:“呦,今早升了幾個太陽?這會子我家酒酒怎的這般老實?”其實吧酒鬼爹正兒八經的樣子也是聽唬人的。實不是她這等小妖承受得了的。遂本著好馬不吃回頭草,好漢不吃眼前虧的政策,低頭乖巧認錯:“爹,我錯了。”想了想覺得不夠誠懇又補了一句,“真的!”

“嗯。”酒鬼爹端起茶杯,似模似樣地品起來,眼皮都沒擡一下,語氣淡淡的問道:“錯哪了?”

“不該議論祖宗,更不該議論小宋家的祖宗。”約莫就是這些了吧。

“咣”的一下,就聽酒鬼爹把茶杯重重一放,瞪眼道:“扯乎!公儀家的女子就這點本事?你須知不想給人當祖宗的女子不是好女子!”公儀酒楞了,還有這一說?但酒鬼爹的智慧一直領先這個時代,遂,又覺得酒鬼爹英明神武智慧超凡,他說的都是對的!

酒鬼爹見她將話聽進去了,眼神軟了下來,俯下身將她抱在懷裏,順了順她的頭發,詢詢誘之:“乖女,將你當祖宗那樣認真待的人,才是真正對你好的人。但若是別人將你當祖宗,你自己也要爭氣當個好祖宗,起碼得叫他只記掛你一個,只認那你這一個祖宗。”她詫異了,那其餘的祖宗不生氣麽。

最後酒鬼爹總結:“乖女你記住,不將你當祖宗待的男子不是好男子,除了你之外還亂認祖宗的男子也不是好男子。”

後來她果然找到了一個心心念念將她當祖宗的好男子。早晚三炷香,外加鮮花供果,勤快的緊吶。

公儀家世代鑄劍。每個公儀家族的人死前都會為自己鑄好一把劍,待命盡之時,以命祭之。聽酒鬼爹說,上古公儀是以劍入道的修仙世家,可不知是哪個老祖宗不長眼,沖撞了一位大神。

大神很生氣,下了一道神諭:我以神諭,公儀家自此累世鑄劍,不惑之前皆以劍亡,非百世不可入道。

這大神可真狠,不就沖撞了您一下下麽,至於連子孫後代都不放過麽?由此不難看出這尊大神的心胸狹窄,肯定沒前途。

公儀家世代鑄劍,每個公儀家族的人死前都會鑄好一把劍,什麽時候覺得自己不行了,什麽時候就拿那把劍自刎,哦不,是以命祭之。所以公儀的祠堂裏供的不只是一般的牌位,而是一把把形態大小各異的劍。但那也不是普通的劍,而是以命祭劍的祖宗.

公儀酒和她大哥公儀瀾這倆破孩子除了祠堂和鑄劍房,公儀家連老鼠洞都讓他們翻了個遍。實在無聊的時候公儀酒出了個主意:彈劍。他們家別的沒有,就是劍多,糟蹋去唄。

鑄劍房公儀酒是進不去的,從小公儀酒鬼就明令禁止,鑄劍房公儀酒禁入。意思就是除了鑄劍房,哪裏都能去。剛好他倆一個代表祠堂一個代表鑄劍房進行彈劍比賽。

在那時候的認知裏,劍就是種樂器,而裏面住著祖宗的劍那就是種高級樂器。鑄劍房的劍還沒認主沒什麽靈性,當然是公儀酒全勝。精益求精,在獲得勝利的同時,公儀酒又出主意把祠堂的劍再排個名次。

最好聽的還是排在最高處的老老老(省略N個老)祖宗的劍。雖年代久遠,可劍聲依舊清越非常。然而最難聽的當屬她爺爺的那把,明明是才鑄了十幾的年的劍,聽起來就給秋風抖落葉似的,哆哆嗦嗦,就沒聲音。難道劍與酒一樣,放得越長越好?對此她很困惑。

大家族的祠堂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除了能進去的那麽幾個也就是守衛了,不過他們認為放了眾多見過血的劍的地方氣場太強。根本不用他們看守,一般的小毛賊估計也不敢偷,誰會閑著沒事偷人家祖宗。

是以她與公儀瀾帶祖宗進行彈劍比賽一時之間也沒人知曉。只是偶爾夢見一群小老頭追著她打屁股,另一群小老頭捋著胡子看著呵呵地笑。酒鬼爹和大伯偶爾燒一次香,那香燒得很旺,火苗子躥得老高,哎呦餵,差點燒了她酒鬼爹英俊的眉毛。

公儀酒鬼很詫異,喃喃道:“祖宗們遇上什麽事了這麽高興,瞧這香燒得。" "呼”的下子,香滅了,只餘青煙裊裊。於是公儀酒鬼就更詫異了,“樂極生悲,祖宗們可得悠著點兒。”

她與公儀瀾真真地瞧見爺爺那把劍抖了三抖。呦,爺爺,瞧把您樂的。

作者有話要說: 看過的親不要劇透哦。作者君愛你們喲,麽麽噠。

☆、游戲童年

“唉……”湛藍湛藍的天呦,別說雲彩了,連個鳥毛都沒有。沒錯沒錯,她又被禁足了。

前前日,據說是她傳說中的娘親的忌日,一個娘親的說是在焦峰隱居的舊友,姜其,領著十歲的兒子上墳祭拜。恰好遇上了倚著墳頭喝得大醉的酒鬼爹。姜其睨著酒鬼爹嗤笑道:“你這模樣是後悔了,還是傷心了?”

酒鬼爹沒理他,用袖子掃了掃落在墳頭上的槐花,飲了口酒,低喃:“卿顔,槐花開了。你聞到花香了麽?”摟著那墳尖,眼角漸漸紅了起來。

這麽頹廢傷感的酒鬼爹實在少見,公儀酒略略有些驚悚。只覺得墳裏躺的這位好本事,死了那麽久都還能把英俊瀟灑的酒鬼爹弄得這般郁卒。

那人聞言靜默片刻,在墳前澆了一杯酒:“當年我就說過,她若與你在一起,必定活不長久。”仰頭又看了看趴在槐花樹上的公儀酒,“你既然連她都不能保全,那她的女兒你更是沒本事保全了。不如跟我上山,或許還能保她性命逃過一劫。”

公儀酒瞪著那人,誰願意跟你去什麽荒山野嶺。

許是表情太生動,動作太明顯。連在姜其身旁呆立充木頭的姜城,都睜圓了眼睛歪著腦袋看她,表情很困惑,好像在問:你為毛瞪我爹?

嘿,傻小子相貌不甚出眾,但勝在氣質。清風朗月,瑞華昭昭。給人的感覺很溫和,可眉宇之間又自有英氣。

公儀酒下了樹一把抓住姜城的袖子:“你做我小相公吧。”此話一出,他爹與公儀酒鬼皆是一驚。

“我不嫌你醜。”酒鬼爹掩面,姜其石化,姜城嘴角抽搐。

公儀酒看看表情各異的眾人,歪頭思忖片刻,荒山野嶺窮的緊吶,遂補上一句:“我養你。”眾人在風中那個秋風抖落葉啊……

最先反應過來的酒鬼爹:“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公儀明昭的女兒。”

“你是要娶我麼?”姜城睜圓了眼睛,十分詫異。

“是啊是啊。”公儀酒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可我沒準備嫁妝啊。”抿著紅艷艷的唇,蹙著眉很是憂心的樣子。

姜其黑著臉抓著姜城的衣領往肩上一甩,扛起就走。沒出息的臭小子,沒想著拐個媳婦回家,卻想著嫁老婆。

“哈哈哈哈哈。”酒鬼爹倚著娘的墳頭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可見有多得意多暢快了。

後來她將此事講給小宋聽。小宋目瞪口呆之餘,立即挑起大拇指大加讚許:“阿酒神勇。”然後替她大肆宣傳。

上次那一通吼,讓公儀酒一夜紅遍西京城。而這一次西京小祖宗這名號可算是十裏飄香,留名青史了。

說起相貌妍麗,性格爽朗小宋啊。西柳巷的大毛孩小毛孩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是出了名的能豆子,打仗捉鬼,玩蟲鬥草,鬼主意層出不窮。而且,在西柳巷的毛孩子裏,除了公儀酒,他就是第二領袖,人稱狗頭軍師。

不過他家怪的很。不見有什麽生計,吃穿用度卻比她們這些人強的多,而且從沒見過他老爹,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怎滴。

他娘親是個細眉杏眼,丹唇桃腮的美人。西柳巷裏單身的漢子覬覦他娘親的可不是一個兩個。可他家的守衛實在嚴謹,平時他娘也很少出門,所以就算那些個人看得眼珠子都出來了,也沒機會能和美人進行深入了解。

他有娘沒爹,她又爹沒娘。人家都是有爹有娘,像他們家這樣落單的很少。

他娘和她爹,公儀酒一拍大腿,哎呦餵,真真地天作之合!造福了兩個家庭不說,她和小宋成了一家人,也免得跑來跑去。公儀酒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忍不住把這個好主意告訴了她酒鬼爹。公儀明昭當時就樂得臉色青黑,二話沒說扛起公儀酒就去了祠堂,抄了竹片子,當著公儀家祖宗的面行起家法。

“啪”“啪”“啪”,可了不得了,從來將公儀酒疼的給眼珠子似的公儀家主,這次動真格地行了家法。

府裏的仆從一傳十,十傳百,紛紛猜測這小祖宗惹了什麽滔天大禍,竟讓家主這般生氣。

而唯一讓公儀酒感到安慰甚至有些得意的地方,就是任誰也猜不著她是因為給自己找後娘才挨的揍。輕輕摸了下屁股,嘶~真疼。

這是公儀酒印象裏酒鬼爹第二次發怒。

第一次好像是兩年前,七八歲的小屁孩,對什麽都好奇的緊。

西柳巷東邊第四家有個實在貪吃婦人,整天藏個西瓜在在身上,而且越藏越大,還敢四處逛。一群毛孩子驚嘆的同時,也爭相模仿。

可有一天,那婦人藏的西瓜變成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娃娃。眾毛孩瞠目。於是問題又有了一個新的研究方向。

“你問清楚了麽?” “算是清楚了吧,他們說爹和娘一起睡覺,然後有一天就有了我。”

“啊~”一眾破孩子感嘆,“他們趁著睡覺的時候變戲法了吧?”

“那要是只有爹一個人睡覺能變娃娃嗎?”對此公儀酒很憂心,人家娃娃都是兩個人睡覺才有,酒鬼爹就一個人。

啊!莫非這就是她不聰明的原因?兩個人的活全讓酒鬼爹一個人幹了,他肯定忙得忘給她裝腦子了。

小宋捏著下巴故作深沈道:“不能吧,要是一個人睡覺就能有娃娃,那誰還想不開的要成親吶。”

唔,有理。那她打哪兒來的?壓根就沒想起她還有個早逝的娘親。

回家後。公儀酒斂著眉,目光灼灼地盯著公儀酒鬼:“爹,我是怎麽來的?”

公儀酒鬼一楞,著麼著這問題太覆雜了,說了她也不懂,仰頭灌了口酒,敷衍道:“你是我從酒缸裏撈出來的。”

公儀酒大慟。原來她是從酒缸裏蹦出來的,可不是個妖怪?

這事和來找她鬥蛐蛐的小宋說了,他感嘆一句:“原來你是個沒娘的孩子。”巧了。這話讓剛回家的公儀酒酒鬼聽見了,一改往日頹廢,紅著眼提著把劍直追到人家家門口。

然後,在那一個月小宋都沒敢來她家找她,而她也沒機會出去找他。因為,她又被禁足了,抄了三百遍的二十四孝。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離家出走

清晨。一聲尖叫打破了公儀府的寧靜,驚起仆人無數。

“不好啦,不好啦,就九姑子離家出走啦。”

“真的假的?介小祖宗可別又藏房梁上玩貓捉老鼠去了。”

“真的吧,都留書了。她屋裏的丫鬟說,平時愛穿的衣服,愛玩的玩意都沒有了?”

“也可能遭賊了吧,連人帶物的一起劫走了。”又一仆人揣測,但立馬遭到駁斥。

“誰家缺祖宗了還是怎地,估摸著是活夠了才想劫咱府上的九姑子。”

一眾仆從披衣散發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丫鬟甲哆哆嗦嗦地呈上公儀酒房裏發現的留字帛書。

公儀明昭淡定接過,捋著修剪細致的山羊胡須,暗想:這幾年冉懷大師果然是用心教的,臭丫頭都會寫信了。吾心甚慰啊,吾心甚慰。

打開錦帛,公儀明昭的臉可謂是五顏六色,變幻不定。

裏面是一幅畫,內容豐富,且意蘊深遠。

一個雞蛋滾出了雞窩。

從正滾到側翻都畫得相當傳神細膩。透過畫大家可以深切的感受到雞蛋要滾出雞窩的決心。

公儀瀾伸頭看了半響,讚嘆:“果然名師出高徒。九妹在作畫上的造詣明顯的超過了她做人的高度。”然後頓了一下“這回是真離家出走了。”

公儀明彥皺著眉照他的屁股踹了一腳:“臭小子廢什麽話,趕緊找你妹妹去。”

和西柳巷隔了幾道巷子的去胡街,大商小販,酒樓茶館,毗鄰節櫛,熱鬧非凡。

“啊!可算是出來了。”自由的時候空氣都是甜的。大街中央背著包袱似要遠行的俏麗女子仰頭閉目氣勢豪邁的張開翅膀,不對,是張開手臂呈擁抱狀。

“女、女郎,你是要打劫麽?”一個著深青色布衣紮童鬢的小子有些驚訝的問她。這麽年輕俏麗的女子卻學強人做無本買賣,嘖嘖,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誒?”那女子側首看了看那小子身後不遠處聽著一輛馬車。珠簾華蓋,寶馬香車。其主人肯定非富即貴。

只見那女子轉了轉琥珀色的眼珠,掀唇綻開一個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顯得分外狡黠可愛。揚頭睨著那小子:“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小廝瞠目,顯然他沒碰過上這樣膽大無賴的女子,擡袖擦了擦額上並不存在的汗水:“這、這,姑娘,打劫可是重罪啊!”

“未七。”馬車內傳來一個清和雅致的聲音,“切莫因此耽擱了時辰。”

小廝轉身叉手恭聲答道:“是,郎主。”然後咬牙割肉般的掏了個繡了雲紋的錢袋,遞給那女子。

初初接過錢袋還顯人家小氣,誰知打開一看,啊呀,裏面全是大小均勻的黃澄澄的金豆子,酒鬼爹都還沒給過那麽多錢呢。“今天果真是我的好日子。”

見馬車要走,那女子又是伸臂一攔,揚聲笑道:“聞君音喉如玉,雅致非常,妾心慕之,願得一見。”

馬車內的人還沒說什麽,那侯在車門的小子卻氣憤非常:“兀那女子好不知趣,我郎主予你錢財,你……”

話沒說完就聽街口幾人指著那女子喊道:“九姑子,那個是九姑子!” “九姑子在那兒!”

那女子聞聲急急一跳,將他一推,利落的滾進車內,並催促道:“快走快走,那些都是紅館養的打手,專行逼良為娼的惡事!”車夫問也不問當真駕車就走。

唔,罪過罪過,他們是紅館打手,那她公儀家不就是紅館了?

嗯嗯,沒錯沒錯,她還是那個公儀酒。她家除了丫鬟,沒再添什麽人。家裏不多不少還是那麽幾個人。

七歲那年,有白眉和尚上門,說她命基薄弱,若無八個兄弟姐妹扶持相伴,以壓命基,在塵世恐活不過十歲,不若隨他上山修行,或保長安。

酒鬼爹大怒,轟之。

公儀酒問道:“是不是廟裏的和尚不夠,才想哄我出家?”

酒鬼爹:“廟裏不收女子。”

公儀酒:“誒?不收女子他們如何雙修?”

酒鬼爹:“……” 公儀酒一手按捺著胸中的怒火,一手忿忿地甩著袖子當扇子使。

之前那麽多來提親的,要麽被酒鬼爹轟出去,要麽被拒之門外。

可這次酒鬼爹不僅沒有將那人轟出去,反而言笑晏晏,好酒以待,甚至一頓飯的功夫就把婚期定下了。

嫁出去的女郎潑出去的水。他簡直是迫不及待地想把這盆水往外潑!估計再有一個女兒,直接就來個買一贈一了!

“呵。”車內響起一個清和雅致的笑聲。

別看這馬車外面普普通通,裏面卻精致非常,裏面的人更是精致非常。

發出笑聲的就是這個半躺在榻上,支肘托腮正笑瞇瞇看著公儀酒的美男。

修眉鳳目,丹唇挺鼻。公儀酒暗暗打量:唔,與小宋不遑多讓啊。

似是看透她想法一般,那美男又是一笑:“呵呵,如何,衛某還入得姑娘眼否?”

公儀酒聞言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入得入得。”不知怎地,突然覺得有些困窘,好像覺得自己有點不像樣,沒半點嬌女該有的樣子。

以前和小宋他們打仗捉鬼,調蟲鬥雞,瘋起來都是不管不顧的。一句話:他們沒將她當成女子 ,她也沒將他們當成男的。

可現在,她突然意識到,啊,在她強悍的外表下,揣著的果然是顆細膩的女子心吶。

兩人都不在言語,車內流動著一股尷尬的沈默,至少她這樣感覺。

左顧右盼之際,瞟了一眼被風掀起的車簾,咦,怎地走到荒郊去了?

嘶~公儀酒抱緊胸口,猛一看咱也是美女一枚,他們可不是起了歹意?

頓時看美男的眼光也異樣起來。

“撲哧”美男以手扶額,忍不住笑起來:“你不會是在想我要劫你的色吧?”他見到公儀酒依舊抱緊胸口,一臉就是如此的表情,感覺有點無奈,“與幾個友人一聚,同去否?”

公儀酒很幹脆的搖頭:“否。”暗想: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把我賣了給人當小妾,可怎麽了的。人家的正妻我都不了意呢,何況是小妾。

美男笑容不減:“你現在要下車麽?”頓了一下,似是極滿意看到公儀酒僵硬的表情,“我聽說呀,有一群歹人經常在荒郊作案,專欺獨行的路人,尤其是獨行女子。劫財也就算了,劫色那可就……唉……”

某女低頭縮肩,抱緊懷中的包袱,恨不得將自己團成一個球。

但摸到包袱裏的硬物,頓時又挺胸擡頭硬氣起來:“不怕,我有劍。”

美男盯著那柄精巧小劍,目光一閃:“哦?你會用劍?”

公儀酒豪氣的拍拍胸口:“我會彈劍。”

美男暗想:那和防身有什麽關系?但仍不恥下問:“如何彈?”

答曰:“用手彈。”

美男::“……難不成還有用腳彈的?”

“怎麽沒有?萬一有雙手殘疾的,偏又喜歡彈劍的,那只能用腳了。”

美男果斷閉眼,用沈默表示對她的敬佩。

☆、劫匪

就當公儀酒以為衛美男睡著,準備進一步欣賞美男的風姿的時候。馬車猛地一顛,緊接著就是一陣馬吃痛的悲鳴。

公儀酒一哆嗦,莫非真是遇到宵小劫道了?

剛才還臥塌假寐的衛美男猛地豁然起身,直把她嚇了一跳。拍著胸口剛想說什麽,就見那美男手搭在腰帶,有解開的趨勢。

公儀酒伸著手指,顫抖的指著他,都這會了才想耍流氓。早幹嘛呢!!

美男瞟了她一眼,淡定且利落的抽著腰帶,後來才看清裏面赫然是一柄纏著金絲的赤色長鞭。

介武器藏的可真別致。幸虧是在車廂裏,要在外面……

諸位不妨想象一下:玉樹臨風姿態瀟灑的衛美男與人對戰的時候。千鈞一發之際,衛美男忽然解開腰帶。

他是準備用美男計色誘取勝麽?

不,不,不,他是在取他的武器——藏在褲腰帶裏的長鞭!

先前侯在車門旁的小子,略帶興奮的對車內的衛美男說道:“郎主先走,待未七剝了這群無名黑狗的皮,再與郎主回合。”

車內衛美男低聲答之:“可。”

外面被忽視的黑衣人明顯的不愉快了,派出一個代表喊話:“兀那小兒,不知羞也,爺爺面前也敢妄言。”

車夫估計也是見慣大場面的,揮著馬鞭,一記狠抽,駕車就走。太不義氣了,竟然真把那小子留下。真不知是他一個被眾黑衣人剝皮,還是眾黑衣人剝他的皮。

不過很快公儀酒就沒空感慨這些了。

因為馬車顛的她五臟六腑都差點挪位。當然介還不算神馬,關鍵是那些偶爾不知死活想躥上車,被車夫不知從哪裏摸出的匕首,淡定的一揮給輕飄飄的解決的黑衣人,死前總不忘哀怨的瞅她一眼。

公儀酒在顛顛簸簸的自由拋體運動中斷斷續續的思索,自己到底做過什麽天怒人怨的事竟惹得一幹眾男這般哀怨。

車速稍緩,應該是甩掉那些人了。

公儀酒剛掀開簾子想透透氣,就覺得眼前一閃。只聽“叮”的一聲,車夫的擲出小匕首再次發揮作用,直接就把朝馬腦袋飛去的小匕首擊飛。

這聲音好像是種暗號,道路兩旁的灌木叢裏,突然鉆出許多個持弓的蒙面黑衣人,且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車內的衛美男,透過公儀酒掀起的簾子看了一眼,嘴角浮上一縷冷笑,似嘲諷,似不屑。

難道今天要把命交代在這裏了?

公儀酒捧著她的小心肝,很是後悔:當時怎麽就想著上車了呢?怕他們抓到跑快點不就好了。然後又想起她跑路的原因,不就結個婚,成個親麽?跑啥嘢,這下好了,馬上都跑去見閻王了。

一般狀態下,這時候都會有個人出來放話,點出他們的目的和順不順從的後果。就像劫匪打劫是都會喊: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這兒過留下買賣路財。想活命的就要留下財物,當然有時候還要留女人。不留財物的,在劫匪看來也就是不要命的,那就殺了吧。

可這幫劫匪明顯不專業,不走常規程序,竟然讓兩個人拉著塊帶字的白布攔在馬車前。

公儀酒的第一反應是:這是一幫有文化的劫匪!這年頭能認字會寫字的文化人太少了。可萬一他們劫了不認字的文盲,不白瞎幾條命

公儀酒最大的特點是該操心的不操心,不該操心的亂操心。正常人,別管認不認字的,都得先看看那布上寫的什麽吧?很顯然公儀酒不在這個範圍之內。

車夫看完布上寫的字,扭頭瞟了眼躲在簾子後面偷看的公儀酒,低聲對衛美男說:“郎主,他們說留下這個女子,就不與我們為難。”

公儀酒隔在他們之間,就是再小聲也能聽見。聽車夫那麽一說,公儀酒立即掐滅腦中的亂七八糟的想法,看著那白布,臉色漸漸發白。

衛美男饒有興致的看著變臉的公儀酒,一手握鞭支肘托腮,另一支手不急不緩的扣著桌面:“女郎,以為如何?”

難道我以為如何你就如何?想是這麽想,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遂低頭搓眼做可憐狀:“君子垂憐,阿酒無論如何也不想給這劫匪當壓寨夫人的。”

“咳。”衛美男以手抵唇,“咳咳。”像是被口水嗆到了,“誰告訴你他們要留你當壓寨夫人的?”

公儀酒詫異:“難道不是?”

看著衛美男的表情不像說謊,“那他們劫我做什麽?”當祖宗麽?

外面的黑衣人估計是等的躁了,一人對著車轅射了一箭,入木兩寸有餘。

公儀酒見狀利落縮身,抱著包袱往衛美男那兒挪。

衛美男低頭瞟了她一眼,對外面的車夫說:“不必理會,守好車門即可。”

“是。”車夫沈聲答道。然後又聽那車夫朗聲喝道,“諸位見諒,那女子瞧著諸位兇神惡煞,又蒙面羞於見人,想來是醜陋不堪,不若我家郎主俊美。所以諸位是白跑一趟了。”不待他們反應,對著那馬一記狠抽,駕車就跑。

公儀酒茫然:……我真沒想這些……

車夫很忙,要一邊駕車,一邊揮鞭擋箭,還要顧著流箭別射進車裏。

公儀酒看著直恨不能幫他一把,但遺憾的是,她原來走的都是動口不動手的君子路線。所以這時候只能雙手合十,心驚膽戰的為他祈福,可別突然來個三長兩短,閉眼謝世。

衛美男看她貪生怕死的模樣,皺起好看的眉毛,低聲訓斥:“求人不如求己,還不過來幫忙。”

誒?那個小榻居然可以拆卸,背面赫然是可抵禦弓箭射擊的鐵板。一拆一裝,剛好把空虛的車門給擋上了,而原來安放小榻的地方,竟然還可以打開,裏面是個可容一人的凹陷。

公儀酒眼冒星星的看著衛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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